一直无法打开这个心结,现在快30岁,也知道了生活的艰辛,懂得父母当初的无奈。但还是无法释怀。
童年到青少年时期基本是在留守儿童or半留守儿童之间来回。几岁的时候是爸爸单独在外打工,妈妈在家带弟弟和我,但是妈妈是很典型的农村妇女思维,觉得儿子是以后养老送终的人,女儿是嫁出去的人,她当然不会让我缺衣少食,却也不会给我更多的疼爱。我7岁开始学煮饭,人还没有灶台高,搭个小板凳垫着脚炒菜。每天都是早起煮饭喂猪洗碗再去上学,中午回家煮饭,晚上回去割猪草洗番薯准备晚饭,放假基本也是在地里帮干活,那时候感觉从来没有睡醒过,作业经常没有时间做,小学因为没交作业还被老师罚站过,后来转学去了另外一个村小,老师很和蔼的鼓励我,还让我当了一个小组长,大概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获得肯定,很激动也很想要好好表现,那时候其实我有个坏毛病,就是喜欢偷东西,邻居地里的花生,屋旁边的桃子李子之类的,总想吃,特别馋,因为获得肯定突然就觉得我不应该这样,应该好好学习,像那些好学生一样穿得干干净净来上学(因为煮饭跟喂猪,加上妈妈也没时间管我洗没洗澡,换没换衣服,我经常邋里邋遢的去上学,有一次甚至衣服上黏着饭粒)轻声细语说话,好好听课,然后到期末我考了全班第三名。突然就像是人生找到了新方向一样,在学校像所有好学生一样获得很多老师和同学的喜爱。
但在家里却更加沉默寡言,我有一个电影里演的那种旧社会恶婆婆的奶奶,动不动像泼妇骂街一样找我妈吵架,或者跑到我家里来打砸一番,而我年轻的妈妈,既不敢反抗恶婆婆,也不甘心白白被骂,生活的重担,婆婆的责难,没有丈夫的支撑,妈妈很容易就把怒火转移到了我身上,不开心的时候为了一点点小事就会打我,骂我。在我成年后,妈妈亲口说的:那时候,孩子又那么小,生活又那么辛苦,还有个恶婆婆作威作福,你们还那么不听话,我真想一走了之。那时我的心里真的是在默默的流泪,我才几岁,你要我怎么听话?
后来小学2年级,妈妈也去打工了,我就在外婆家,外公外婆,还有舅舅家2个小孩,4个小孩,2个老人。生活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因为外公外婆要种比妈妈更多的庄稼,弟弟妹妹都比我小,我仍然有做不完的家务,让不完的弟妹(每次有争执,大人都会说大的要让着小的)呵呵,更可怕的是,外公比较重男轻女,在他们心里,一个外孙女,更加无足轻重,所以我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在家里生活,多干活,少说话,沉默寡言。
有一次,去地里干活,本来是分配给我和弟弟的,但是弟弟就在田埂上玩,还指挥我:你快点干完,我们好快点回家。突然就有生无可恋的感觉,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就不用过这种无聊又不知道希望在哪里的生活了。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忧伤,不懂,为什么那么小的小孩,都有不想活了的念头。
后来有一年,妈妈就不准备让我读书了,觉得过几年我就可以去打工了,我其实不是为了读书本身,但我唯一快乐的时刻就是在学校,怎能放弃,就哭着求妈妈给我拿钱去报名,班上48个同学,按报名先后编学号,我总是47、48……那时候就觉得能让我读书,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后来因为一直成绩比较好,妈妈怕被人闲话,才一直让我读书的。
然后一路读到大学毕业,期间的心酸现在都不想说太多,就是心里的一道口子,碰碰都很痛那种。
现在2、30岁了,仍然一事无成,逃离家乡,逃离父母在陌生的城市领着一份微薄的薪水过着不富裕但是自由的生活,已经觉得很好了,母亲总是经常抱怨我不给她打电话,不照顾弟弟,只有苦笑了,没有感情基础,我的电话应该打给谁?从小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弟弟,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我像老妈子一样的伺候,我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呢?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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